文/胡印斌

　　（作者胡印斌，荔枝新闻特约评论员，资深媒体人，评论员；本文系荔枝网及旗下“荔枝新闻”手机客户端独家约稿，转载请注明出处。）  

　　一个如今已上北大的学生，至今记得填报高考志愿时屡屡出现的“系统登录失败”提示。他的高考志愿填报密码，曾被中学老师修改。

　　中国青年报“冰点周刊”今日刊发长篇报道，披露了一些重点高中冲刺清华北大的怪状。据报道，学校为了增加本校学生的清华北大录取率，往往以“统一保管”为由，要求高三学生提供报名号和密码。压力之下，有些同学被迫选择了不喜欢的高校与专业。

　　对于时下一些有着“清华北大崇拜症”的中学而言，此举并非完全不能理解。何况，学校考上北大清华的学生多了，不光学生受益，老师和学校也能得到诸多好处。这本是件皆大欢喜的事情，即便有所谓“烦恼”、“不快”，似乎也不过是“茶杯里的风波”。

　　但事实可能未必如此。

　　尽管对于国内900多万考生中的绝大多数来说，报清华还是报北大的烦恼实在太过遥远；但具体到当事人，他们的痛苦不仅真实，而且百分之百真实。任何人、哪怕“一小撮人”，他们的权益都应该得到捍卫。

　　选北大还是选清华，选北大清华的一般专业还是选其他高校喜欢的专业，当然应该遵从学生的意愿，而不能任由学校越俎代庖，更不能为了学校的北大清华录取人数，而将学生当做牵线木偶。

　　任何权利的让渡，必须遵循“同意”原则，不然，就是赤裸裸的强迫与掠夺。哪怕指导志愿填报的劝说带着一层温情脉脉的面纱，哪怕学生最终去了北大清华这样不错的平台，都不能成为学校和老师强迫学生违背自己意愿的理由。这关乎原则，也关乎群己之间的边界。

　　面对着好不容易从高考独木桥下来的考生，学校完全无视其意愿、权益乃至选择，在“为你好”的名义下，不择手段，公然违背所有的常识乃至法律，既可愤又可悲。

　　一个失去了自我意识、自主权利的学生，又怎么可能指望他们会有更开放的胸怀、更宽阔的视野、更深刻的关切？高考的目标清晰可见，即考上北大清华，可上了北大清华以后呢？

　　当习惯于为实现确切目标而做精准算计后，每个人都被框进了一个自私自利的小格子。部分个体觉醒后会抵触并反抗，但仍有一部分人会将“精准算计”内化为个人意志，进而作为衡量世间万物的标准。长此以往，似乎也只能演化成为一个个“精致的利己主义者”。

　　教育固然包括分数的比拼、填报志愿的技巧，乃至各种复杂利益关系的博弈，但教育更应该具有某种超越性，应该透过书本、透过名牌大学的升学指标，而指向更高远的目标、更宏阔的意义。这是个体完善自我、实现自我、超越自我的正当诉求，也是一个社会继往开来、文化传承的必由之路。

　　说到底，这并非什么“茶杯里的风波”，而是究竟要培养哪种人才的命题。无论如何，一个正常的人、懂得是非的人、灵魂和身体都自由的人，始终都应该是教育的终极目标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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